大明那一年:第六回 一触即发1
青史书,乱世录,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当时明月,几度春秋,风口浪尖铸传奇
(资料图片)
望极天涯无尽处,飘摇路谁人共命途
万里关山,寂寞龙潭明或暗,正邪黑白谁评说
天地大,总无涯,烽火烈焰,千载多少云烟
机谋智计,步步为营,今朝物换星移
浮世深长路遥,知行合是谓道
风云裂变,生死无间何所恋,笑看红尘万事迁
绿竹畔,陌上花,情义肝胆,多少爱恨嗔癫
士为知己,生死约定,追觅飘渺因缘
碧血叱咤,燃尽风华,丹心笑颜灿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旧日月照,惊心动魄几时归
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
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
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
《大明那一年》壹:万里关山 第六回 一触即发
任青阳冷着面孔,严厉说道:“别不信我说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她示威般微微抬起头,柔软的颈项曲线在月色烛光交辉里若隐若现。凌云冲一摇头,表示不怕也表示不会越雷池,笑道:“我只是不想辜负了这碧天青辉、美人圆月。把酒问青天,举杯邀明月,多有意趣?好的东西呢,不一定要握在手中,就像好酒不应该常喝,这样才能保持好的感觉。”任青阳凝眉嗔道:“那你也该知道不应该搅了别人的好梦,你还不走?”说着走向床塌边。
凌云冲浅笑道:“嗯……既然来了,我就不想走了,我看我就坐在这里好了。”任青阳横眉道:“你真的不走?”凌云冲笑道:“我的话你已经听见了,何必多此一问呢?”任青阳沉声道:“我困了,懒得跟你扯。我警告你,在我还没有发怒之前,你最好赶快从我房里消失。”凌云冲道:“你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我见你颦眉怒目,已然是生气了,可是你还是没对我怎么样嘛,我怎么舍得走呢?不如让我再陪陪你啊。”口气颇为耍无赖。
任青阳俏面一沉,怒道:“死皮赖脸!我要脱衣睡觉了。你给我出去!”凌云冲笑道:“你敢脱我就敢看。”任青阳哼的一声,坐在床塌边上,毫不示弱的道:“你敢看我就敢脱。”凌云冲哈哈一笑,道:“你说的很干脆,人却在发抖。”
任青阳一听气得倏的站起,这时她的怒意已是不受制的上涌,顿时觉得胸口烧灼,便有点想吐,想来定是刚才喝酒喝得太多之故,现在这一气,胃里的酒精全都给翻涌至喉头,当即觉得十分难受,不受控地阵阵干呕,不禁微微弯腰,一只手轻捂小腹,身子倚靠在床塌边缘,心想:“我要引他走近才好动手。我这样,他会过来吗?”
凌云冲见她难受的样子,赶忙站起身走过去,关切道:“刚才你一定喝的很多,也喝的很急,像你这么个喝法,只怕是浪费心思。所以呢,终究你还是没能如愿一醉,却像现在这样意乱心烦。”
方正安那阵动听的箫声,凌云冲自然也是听见的,所以大约也知道一点任青阳刚才喝酒的心情。适才任青阳受了几番委屈,和程雅言大吵一架,听出箫声中方正安尚且也有所怀疑,这时凌云冲一句话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她顿时心中一酸,不由得已然要想哭了出来。任青阳见凌云冲走近自己,另一只手缓缓从背后床边暗格里抽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她想着凌云冲如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她会像杀那些好色之徒一样杀了他,在这个沙漠上,她不知杀了多少这样的人。凌云冲走到她身边,只想一把扶住她起身坐下,刚刚一伸出手,就听得任青阳道:“你想讨便宜啊,只怕讨得一身血。”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刺出,直逼向对方心口。
凌云冲吃了一惊,心想刚才她的飞镖已全数扔出,原来她走到床边是为了摸出暗藏的匕首,果然真是必杀之招。而自己本不是存心调侃戏弄,只想遮掩寻密道的目的,没想到一时情不自禁口没遮拦,真惹恼了她,当即左手挥掌格开那要命的一击,同时右手点在她肩上、锁骨几处穴道,任青阳不由惊怒交迸,愕然之余顿觉头晕,竟叫骂不得,颤声道:“你……”刹那之间,手里的匕首便拿握不稳,滑落在地,只觉身子一软,浑无力气,迎面倒在凌云冲怀里。
任青阳心知是被他点了昏睡穴了,逐渐,逐渐,整个人下滑,但头依然高高仰着,凌云冲见到她那双耀眼的眸子里闪闪烁烁,似是抑制住的将要滑落的眼泪,心中怜惜之情顿起,呵护之念油然而生,忽地她的额头触碰到凌云冲的面颊,凌云冲蓦地一惊,感觉似乎很烫,心道:“她准是吹寒风受了点凉。”凌云冲扶住她,一直蹲到地,任青阳口中仍然含混不清的骂道:“凌云冲,你这个色心疯……我要宰了你……不要……你走开……不要……不要……”两手不停的推着凌云冲的手臂,却没什么力气,不一会儿说话越来越含糊,终于合眼睡去。
凌云冲把她抱上床塌,感觉到她清瘦的身子一身的骨头,把他的手臂格的有点痛。他把她平放在床上躺好,见她脸色微红,一摸额头,果然有些发热,一把脉,发现她的脉博很凌乱,中焦闭塞,别的倒也没什么,一点小小风寒,对于习武之人碍不了什么,将风寒驱走,也就没事了。当即扶任青阳坐起,在她背心督脉几处大穴上推拿了数次。任青阳嘤宁了一声,仍然闭目未醒,凌云冲正是要她好好睡上一觉,推拿过后,见她额头有些微微出汗,便扶她躺下,脱掉她的鞋子,拉过铺盖给她盖上,又把房间里的火盆的火烧得旺起来。
忽然发现窗口好象有个人影闪过,他心中一惊,急忙奔过去一看,那人已走的无影无踪。凌云冲满腹疑窦,暗暗寻思:“好快的身手!会是谁呢?方正安?不像。初九?不可能。难道是……”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大骇:“莫非是福叔?是了,现下在这个客栈,没人是他的对手,应该就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到的,原来刚才他一直在监视房间中的一举一动。当日凌云冲帮任青阳洗衣,见到福叔劈柴,并大赞其刀法厉害非常,而那日任青阳被程雅言剑指喉咙的时候,那个飞刀出手的神秘人想必也是他。
凌云冲曾就揣测着福叔和任青阳之间的联系,如今看来,他觉得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渊源,总之福叔是在暗中保护任青阳,这点可以肯定,就像今天,如果自己真是个好色之徒,见色起心的话,可能已经被福叔杀了。凌云冲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转身走出任青阳的房间,到自己房间拿了治风寒的丸药又回来,倒好一碗热水,端了扶起任青阳送药喝下,放平她,盖好铺盖,让她好好安睡。
凌云冲把碗放回桌子上,回头之间,不经意地看见床边的地上掉了一块什么东西,便即拣起来一看,正是那只兔子的红翡,心道:“原来这只红翡她带在身上,怪不得那个红布袋的盒子里只有十一个。这个一定是刚才她挣扎的时候从身上掉出来的。”凌云冲仔细端详着这只红翡,上面的兔子十分可爱,手工也非常精致,他忽的想到,任青阳大约应该就是属兔的吧,随即又想起他的那个聪慧温婉的堂妹妹,因为她的生肖也是兔,没想到任青阳竟然和自己妹妹是同一年同样大,他对这个女子的感觉似乎又亲近了一层。
翻过背面看,没有看见画的有表情,他不禁心波荡漾,会心一笑,瞬间就明白到,其实任青阳和自己的想法一样,生存需要而戴上过各种面具,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不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自己要做真正的自己。凌云冲思绪如潮,心中一热,转头看着睡着的任青阳,霎时间感觉她好似自己的妹妹,亦似自己的亲人。随即又想到当年自己曾给他这个堂妹做过的一个饰物,也是和生肖有关,突的心里偶然起了一个念头,他拣起任青阳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在这个没有画表情的背面细致雕刻起来。虽然不似专业的雕刻翡翠师傅,他只是在上面刻下了浅浅的印痕。
当快完成的时候,忽听得任青阳轻轻说了一声:“方正安,你怀疑我。”凌云冲一怔,侧身向床塌上看去,烛光映射里,朦朦胧胧的看到她安静的脸蛋,见她双目兀自紧闭,呼吸匀净,知道她刚才是说梦话,但是听到任青阳叫出方正安三个字,凌云冲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一点点不是滋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想自己往日何等潇洒自在,从来没有过这种摆脱不开,蓦然间只觉心头一热,莫非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任青阳?也许,是吧,想到此处,不由莞尔。这时听得任青阳又轻声说了一句:“方正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五福客栈不是黑店,是白的,五福客栈是白店,白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又睡着了过去。
小小窗外,明月如霜,凉风如水,凌云冲种种思绪一齐拥上心头,他随即想到那日程雅言将剑驾她颈项上,自己出手相救的时候,任青阳对方正安说:“我平生最不甘心人家冤枉我,我要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但愿你能明白,我就甘心了。”
凌云冲觉得任青阳这般在乎方正安是不是相信自己,看来方正安在她心里不但重要,还很重视,重视他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一但误解,任青阳竟会如此难过,连说梦话都记得。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凌云冲想她在这种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抛头露面,受的冤枉、受的冤枉气,恐怕不计其数,甚至还要应对那些无赖流氓,山贼强盗,她强悍浪荡的外表下,却是柔和腼腆的内在,思及此,不禁更是心疼起她来。
凌云冲思索着任青阳的处境,不禁感怀身世,她和自己多像啊!自己从当年一个腼腆内向的小孩子,到如今八面玲珑胸有山壑之人,当中是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欺骗践踏和伤害才成长起来的。前路茫茫无人问,凄风苦雨无人知,现在自己身处龙潭虎穴,不一样的被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误解吗?
就像现在,自己不能不编造一个极不体面的故事欺瞒任青阳,就算自己已经被她误解,还得将错就错一直演下去,自己多想给她看到真实的自己,自己也多想做真实的自己,可是,为了大局,为了任务,自己糟蹋掉自己也得挺过去,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他不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误解,却又不能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份,想到这里,他嘴角边浮起一丝苦笑,有口难开,心头纠结,被喜欢的人不明就里而触及到心头兀自滴血的伤口,自己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凌云冲一晚没睡,把最后一点刻完收工,已是天明时分,他将翡翠放在桌上,自己便下楼去到厨房,见初九已经开工,告诉他任青阳着了一点凉,自己照顾她便可以了,让初九忙自己的活计,只问他要了米粮,自己亲自煮了小米粥端上来到任青阳的房间。凌云冲一晚上没休息,肚中早就空空,便乘了一碗先吃了,他将锅子放在火盆上热着,自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却觉得没有睡意,索性站到窗边,眺望着清晨的苍茫荒漠。
任青阳前一晚又是骂架又是喝酒又是受了风寒,累的很了,加之凌云冲推拿让她睡得更好,她一直睡到辰牌时分,这才醒来。任青阳一醒便先吃了一惊,首先摸摸自己的衣服,完好,没事,放心了,随即慢慢坐起,见凌云冲倚窗而立,便知他一晚守护在自己身旁,直到天明,始终不曾入睡。当下又觉得自己出过一身微汗,随即忆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感觉好象有人给自己在背上推宫过穴驱风寒,当时她还嘤宁了一声,这人就是凌云冲吧。
正当任青阳心中疑惑,思绪起伏之时,见凌云冲已经转过身来,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嘴上却依然不饶人的道:“怎么没有疯啊?”凌云冲笑道:“任老板愿意,就一万个成,要不愿意,那就万万不成。”任青阳道:“可惜你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凌云冲笑道:“只要留在这里,我就还有机会,耐心一点,慢慢等吧,哈哈哈……”
任青阳见他笑得好象春风得意,但眉宇间却波澜不兴,对他的身份来头越发感兴趣,这不像是一个所谓的跑江湖的混混所能拥有的气质。随即又想到凌云冲那日以飞石救自己和初九于火枪下,如果说以酒杯打掉程雅言的剑救自己那次,只是不想程雅言闹出人命,以免给他在客栈的某种计划造成不必要的波折和麻烦的话,那次却大大的不同,如果他真是一个四方跑路,劫财无数的飞贼,不论按江湖规矩也好,还是以此为借口也好,他都会开口要求分那箱子银两,或者以这个为借口要挟一番而大捞一笔。
但是事实是他却没有这么做,甚至根本没有提到那箱钱财的事情,这不太像一个杀人越货的飞贼的做法,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干那种买卖的,又或许是自己并没有干杀人越货的事,所以他找不着合作契机?还有他说自己是个放浪妄为之人,似乎也不尽然。任青阳想起那日到他房里查探时,无意间拉垮了他的衣服,仿佛自己一语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的神情跟眼眸里竟有一种令人敬而远之之气势,跟平常嘻嘻哈哈说笑话的他大大不同,这也不是一个真正浪荡妄为之人装得出来、装得像的。
其实就因为那么些的不确定,加之那日无意间看到凌云冲背上那可怕的要命的烧伤,任青阳便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和自己相似的过去,虽然他从来都表现出开朗豁达,嘻嘻哈哈,但他眼神里偶尔会露出一丝落寞之色,虽然深深的隐在那笑容之后,可细细体会就能感受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无奈,苦涩,他一定吃过很多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如果真是好色之徒,对起自己起了歹心,他就不会只是嘴巴上占便宜调侃说笑话了,所以自己并不忍心杀他,只是自己不想错杀一个人。
斗嘴归斗嘴,玩笑归玩笑,却不经意间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腼腆柔和的一面。只要他不出手,自己也不会出手,可是他真要出了轻薄第一招,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杀了,就算自己杀不了他,福叔也会来动手的。任青阳想到自己初见凌云冲时,只觉他眉目俊逸,神采飞扬,可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可怕,决非善欺的主,而刚才又见他倚窗而立,目光注视远方,看上去却有些心事重重,一个人的言语可以修饰但眼神不会骗人,尽管他言语没个正经常常嬉皮笑脸,可他的眼神却掩饰不了偶尔不经意闪过的一抹寂然,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他。
任青阳凝注着他,回想着他的笑,总觉得他没有真正的快活,他的笑是潇洒是逍遥,却也始终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想到这儿,正色说道:“你这张笑脸常开的面具真不简单,整天挂着,连我也深感望尘莫及。”凌云冲笑道:“你认为我这笑脸是张面具吗?人生匆匆不必怨嗟,浮生若梦一笑置之,其实我是自得其乐。”
任青阳道:“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都没见你真正笑过。浮萍飘泊游戏人间,潇洒嘻哈实不轻松,难道那就是你吗?”凌云冲似乎想不到她忽然会这样问,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还没活到自求短见,自寻死路的地步。莫非你有什么伤心事,所以觉得我有?”被他说中心事,任青阳神色一黯,若有所思的道:“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快活,还是笑容底下藏着一张不为人知的面孔。”她毫不掩饰心里的疑惑。
凌云冲笑了笑,说道:“江湖难走,谁不带着几张面孔防身呢?”任青阳道:“这么说来,只怕你还带着不为人知的身份吧。”凌云冲淡然笑道:“这活在世上,或是走在路上的人,哪个不是捎着几个包袱,穿着几件衣服,可以随时易服、随地变装,常常的改变身份。其实这世上带着不同面孔、身居不同身份的人数不胜数,何奇之有啊。”
任青阳心中一动,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和自己那些个各色表情的面具小画异曲同工之极,笑道:“卿本佳人,甘心做贼,佯醉卖狂,嬉笑乱世,这种本事只怕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的,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凌云冲笑道:“任老板过奖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什么地方有好戏上演,就少不了我这一份。这个客栈里的人,绝对都是有看头的剧目。”
任青阳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见鬼的大沙漠里来,插一只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戏而已?”凌云冲道:“现下在这个客栈里,我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我只乖乖的等着、瞧着,就已经心满意足,如愿以尝了。”任青阳道:“再小的角色也有自己的一出戏。你的呢?你自己的一部戏又是怎么回事?”于是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凌云冲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既而神秘的一笑,温软的道:“你该问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他不想,也断然不会告诉任青阳他过去或是当下的种种纠葛。任青阳知道他下意识的担心出现某种可能被追问身份的境况,所以他说这句话时话峰一转,又不正经起来,任青阳觉得他的意思是在说要自己和他一起演戏,自己是他的戏的一部分,甚至于是很重要的合作同道,足以影响他的戏。
任青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有意岔开话头,正经的说道:“和我有关系吗?我并没有什么啊,倒是你,那个真的自己,你该问问你自己。”凌云冲眼神里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自嘲般的笑道:“是吗?他在什么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任青阳听罢不禁心中一酸,自己因生存需要而戴上过各种面具,但是终究自己还是不会忘了真正的自己,自己要做真正的自己,也许他比自己活的更累,处境也更凶险,所以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自己了,然而,没见到并不表示自己就忘却了。
任青阳问道:“那你想他吗?”凌云冲淡淡笑道:“他一直在我心里。”任青阳听得他这话,不由寻思:“从他现下里眉目间的万般神情,我肯定他和我一样,一样的谈笑自若在面上,苦涩无奈在心中。从我认识他开始到现在,他的种种似非礼似笑话实则有心用心的真心所为,均可知他心地良善。”
凌云冲见她半晌不语,若有所思,蓦地与她的视线触碰在了一起,见她用近乎悲惜的眼神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洞彻与了然,心下豁然:“原来她明白,她都明白了。”不禁觉得自己方才的言不由衷有些可笑,顿时全身一阵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愉快、心头不自禁的欢喜。凌云冲正自出神之时,见任青阳已然起来坐在桌边,她看到火盆边的锅子,神色颇有些诧异。凌云冲朗朗一笑,温言道:“任老板看看这粥合不合胃口。记得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便走出房门。
任青阳见他走了,一瞥眼,看见桌上自己的那只兔子翡翠,便拿起来,心想可能是昨天不小心从怀中掉出来的,被凌云冲拾到放在桌上的。无意的翻过翡翠背面,看见了一个图案,虽然刻痕浅浅,却十分清晰,活灵活现,不禁吃了一惊,那图案刻的是一只牛背上背着一只兔子,心中顿明,这一定是凌云冲刻的吧,不觉疑思,不知其中含义,心念一动,忽然想到,难道他是属牛的么?自己属兔,那他画这个图案……莫非是……他还真想就这样背着自己么?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熬汤端药,侍奉周到,清茶淡饭,奉至塌前,任青阳本来希望和他以后会形同路人,但是刚刚看到了他的神情,却又似那般摆脱不开,难道他对自己真动了情?而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喜欢他了呢?只是,她觉得凌云冲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对他有所改观,但对他的来路身份依旧是几乎一无所知,自己与他之间仿佛隔了帘幕重重,种种思绪一齐拥上心头,不禁哑然失笑。
标签: